第四章
這第一式柳翼是學了七天七夜方有一絲眉目,這武功之精妙柳翼實難掌握,凌霄也不予指點,只每日陪著練劍,盼柳翼可以自己領會。熬著一年過去,這十九式竟也真讓柳翼盡數學會,凌、段二人皆是大為震驚。凌霄拍著柳翼的肩大嘆「真是個習武之才阿!為師可沒看錯你!」力道之大拍得柳翼左肩既酸又麻;段莫言更是難得地露出一抹笑容稱讚:「這五年辛苦你了,你自拜師起日日用心學習,我們已無東西可以教你了,剩下得要靠自己闖蕩。」
柳翼聞得此番話,睜大雙眼望向二人,凌霄堅定地笑了笑:「去闖闖吧!看自己有多大能耐,江湖可不是我倆可教你的東西。」
段莫言招手讓柳翼走上跟前,遞了個長木盒給他並要他打開,柳翼順從地卸下上方的木板,見到盒子內段莫言那把森冷的長劍時嚇得差點失手把盒子摔落,急忙地要將木盒塞回段莫言手上,段莫言卻是不接。
「此劍留在我身邊也是無用,好的劍招是須好劍來使,你便帶著他吧。」
「二師父這不妥!」柳翼仍堅持不收,見師徒倆在這推拖不下,凌霄乾脆地直接抓起長劍繫在柳翼的腰間,滿意地瞧了瞧道:「別爭啦!還要讓我駛船送你回去呢,再拖可要遲啦。」
「可,大師父……」柳翼仍是猶疑,身手又是想將寶劍解下。
凌霄見狀翻了個白眼,讓他別急著動手:「行!十年後我們會入中原找你,你在這十年間可要好好闖盪出一番名頭啊!劍你便那時再還,如何?可別再扭捏啦,這樣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柳翼終是略帶不甘願地應允,見他點頭兩人直趕著他回屋收拾不多的行囊,又趕著他到當年被兩人尋到的岸邊。一艘用木板拼湊的小船躺在沙岸上,柳翼不禁懷疑這艘看似有些殘破的小船是否真能將兩人安穩地載送至目的。
段莫言送兩人上了船,他生性冷淡,非是他在意的人實難使他有情緒波動,然柳翼這被他救活的孩子他當真是將他當親人在看,柳翼就像是個需要人擔心的弟弟,他是真心想他好、盡他所能地教了對方畢生絕學。段莫言瞅著眼前因要離兩人而去顯得有些抑鬱的柳翼,心下笑道真是沒長進還像個孩子,上前摸了摸對方的頭換得對方略為驚訝的眼神,他這回是真心笑了出來。
「別鬧脾氣,最後贈你我和凌霄替你取的字,可願收下?」
柳翼忙不迭連連點頭,段莫言自懷中掏出塊刻字的木質劍穗親手替柳翼繫上寒蟬握柄,上頭以劍氣蒼勁地刻上「陽炎」二字,凌霄湊過來笑道:「你的姓和名皆是南方星宿,朱雀司夏,望你如豔夏之陽發光發熱。」
柳翼心下一熱甚是激動,然凌霄沒給他時間感動,要他向段莫言道別後留下句「我去去就回!」便頭也不回地將船駛離岸邊。
小船在海上安穩地駛著,海面是深邃的藏青色,天空萬里無雲藍得清澈,柳翼不由得想到五年前一樣是在這樣的晴空下,他們的漁船卻突遇風雨而沉沒了,自己也不知是什麼福氣才被二人所救,也才有機會學得一身武功。人生可就是這樣,柳暗花明,誰也不知道一帆風順下是否會遇上災難,而後是否會否極泰來。
然這次一路上風平浪靜、小船也較外表看起來的堅固安穩,倒真是一路無波。柳翼恍惚地想著些摸不著邊際的事,直到凌霄喚他才猛地回神,原來已可瞧見遠處港口的模糊影子,凌霄將小船停下要柳翼東西拿著自個兒過去。
「我可不方便過去啦,你自個兒去吧,這麼段距離總死不了的吧?」凌霄笑著坐下,當真沒任何要繼續往前的意思。柳翼估算著至岸邊的距離,幸是他自小跟著船長、勉叔,水性倒也稱得上不錯,否則給兩人救活卻讓淹死了實在是一大笑話。
當柳翼渾身濕透地上岸時回頭早已不見凌霄和小船的影子,柳翼尋思該是先找處客棧換套乾淨的衣服,所幸他衣服是濕了但兩人給的銀子可沒丟。凌霄載他到的這處城鎮雖不是柳翼原來的故鄉,仍是一熱鬧繁華的港鎮,在柳翼上岸的港口大路邊便可瞧見一處大客棧,人們穿梭進出、絡繹不絕。
已五年未問世事,柳翼換上他讓店小二買來的袍子後到客棧食堂讓小二隨意給他上幾樣菜,撿了張一群大聲喧鬧喝酒的大漢邊的桌子,便張著耳朵偷聽起男人們的對話。
「這位小哥,給您上咱店招牌竹葉青,要知道這酒可是……」小二說得口沫橫飛,柳翼朝他笑笑塞了幾兩打發他離開,斟了杯酒一口飲下,酒是溫潤入喉然不善喝酒的柳翼仍是被嗆出兩眼淚花。
「二師父說得對,這酒還是少喝為妙。」柳翼自語,擱下酒瓶、嗑著瓜子凝神偷聽。
隔壁自剛剛便討論得起勁,一名粗獷、蓄著一臉濃鬍的漢子一口將碗中的酒飲盡,再豪氣地抹了把嘴,搭著隔壁的男人道:「那攝魂劍宋祥的女娃可真是誘人,那小蠻腰真想讓人擰一把。」語畢,手還跟著做了個手勢,同桌的幾個男人瞧見哄地笑罵,說瞧你下流的。
「人家可是武林盟主的千金呢,哪輪得著咱們這等粗人,別作夢了!」被大漢搭著肩的男人啐道,又一口黃湯下肚,舉起酒甕正想倒酒卻發現早就見底,揮著手要小二再給上個兩罈。
「那倒是,說是那比武招親也輪不上咱的份,還是去湊湊熱鬧便罷。」另一個男人咂巴咂巴地嚼著牛肉道,嗓門之大柳翼暗自蹙起眉頭揉了揉耳朵。
塞了賞錢給小二,濃鬍大漢接過酒甕拍開封泥,才就著甕口喝了一大口便被隔壁的男人搶走,也不在意地接著道:「那是,武林各路人馬這不都湊到這小鎮了?咱們也正好趁此大賺一筆!但誰都知道那宋大小姐早心向著歐陽府家的公子,說是比武招親,誰又敢去拂盟主和無情派掌門的意呢?還不都上台作個樣子。歐陽少主年紀輕輕,那落花劍法可使得好呢!」
「想當年我也曾和歐陽少主比試過,不到十招便敗啦!」又不知是哪一名男子發話,惹得眾人哄堂大笑,又一人道:「那算啥,我可三招就不敵啦!」眾人一聽更是捧腹大笑,一時像是要把屋頂掀翻似的吵雜。
「那歐陽少主不就成了最有機會接任武林盟主的人?世上好事可都便宜了他們這些人。」濃鬍漢子問道,方才被他搭著肩的褐衣男子答:「可不是?咱還是乖乖守著本分吧。」
眾人頓時一陣靜默,此時不知是哪個人又提到前幾天跟著空山派來到鎮上的婢女多麼嬌豔可人,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聊起曾見過的美女。柳翼斂了心神不再多聽,心下自語道這可有趣極了,自己雖是跟著師父們修習武功卻也未曾有機會見識他人的武藝,何不去瞧瞧、開開眼界?
思量間隔壁的大漢早吃飽喝足,吆喝著要店家來算帳,柳翼扔下吃到一半的酒菜,塞了錠銀子給小二,也跟著大漢們走出了客棧。
假裝逛著街道,柳翼跟著大漢晃了大半圈鎮子也沒瞧見他們走向哪個比武招親的會場,正想乾脆找個人問路算了,前面的男人們終於走向一處人群嘈雜的廣場,一面大旗上大大的「比武招親」四字在風中飄揚,最前方的樓閣上搭了五彩繽紛、豪華大氣的棚子,遠遠可瞧見幾個人影坐在裡頭,應就是那宋府的主人、小姐了。
柳翼心下正是歡喜著找對地方啦,回頭便撞上一人,抬頭發現竟是方才隔壁桌的濃鬍大漢,正暗叫不妙,對方卻大力拍了他的肩一把,扯著極大的嗓門道:「我道是哪個小賊竟跟了咱們一路,原來是想湊這比武招親的熱鬧,小兄弟你可也是想抱得美人歸?」
柳翼還未明白狀況,連一聲也沒來得及辯解,那大漢便開心地扯著他鑽進了人群最前方。
這第一式柳翼是學了七天七夜方有一絲眉目,這武功之精妙柳翼實難掌握,凌霄也不予指點,只每日陪著練劍,盼柳翼可以自己領會。熬著一年過去,這十九式竟也真讓柳翼盡數學會,凌、段二人皆是大為震驚。凌霄拍著柳翼的肩大嘆「真是個習武之才阿!為師可沒看錯你!」力道之大拍得柳翼左肩既酸又麻;段莫言更是難得地露出一抹笑容稱讚:「這五年辛苦你了,你自拜師起日日用心學習,我們已無東西可以教你了,剩下得要靠自己闖蕩。」
柳翼聞得此番話,睜大雙眼望向二人,凌霄堅定地笑了笑:「去闖闖吧!看自己有多大能耐,江湖可不是我倆可教你的東西。」
段莫言招手讓柳翼走上跟前,遞了個長木盒給他並要他打開,柳翼順從地卸下上方的木板,見到盒子內段莫言那把森冷的長劍時嚇得差點失手把盒子摔落,急忙地要將木盒塞回段莫言手上,段莫言卻是不接。
「此劍留在我身邊也是無用,好的劍招是須好劍來使,你便帶著他吧。」
「二師父這不妥!」柳翼仍堅持不收,見師徒倆在這推拖不下,凌霄乾脆地直接抓起長劍繫在柳翼的腰間,滿意地瞧了瞧道:「別爭啦!還要讓我駛船送你回去呢,再拖可要遲啦。」
「可,大師父……」柳翼仍是猶疑,身手又是想將寶劍解下。
凌霄見狀翻了個白眼,讓他別急著動手:「行!十年後我們會入中原找你,你在這十年間可要好好闖盪出一番名頭啊!劍你便那時再還,如何?可別再扭捏啦,這樣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柳翼終是略帶不甘願地應允,見他點頭兩人直趕著他回屋收拾不多的行囊,又趕著他到當年被兩人尋到的岸邊。一艘用木板拼湊的小船躺在沙岸上,柳翼不禁懷疑這艘看似有些殘破的小船是否真能將兩人安穩地載送至目的。
段莫言送兩人上了船,他生性冷淡,非是他在意的人實難使他有情緒波動,然柳翼這被他救活的孩子他當真是將他當親人在看,柳翼就像是個需要人擔心的弟弟,他是真心想他好、盡他所能地教了對方畢生絕學。段莫言瞅著眼前因要離兩人而去顯得有些抑鬱的柳翼,心下笑道真是沒長進還像個孩子,上前摸了摸對方的頭換得對方略為驚訝的眼神,他這回是真心笑了出來。
「別鬧脾氣,最後贈你我和凌霄替你取的字,可願收下?」
柳翼忙不迭連連點頭,段莫言自懷中掏出塊刻字的木質劍穗親手替柳翼繫上寒蟬握柄,上頭以劍氣蒼勁地刻上「陽炎」二字,凌霄湊過來笑道:「你的姓和名皆是南方星宿,朱雀司夏,望你如豔夏之陽發光發熱。」
柳翼心下一熱甚是激動,然凌霄沒給他時間感動,要他向段莫言道別後留下句「我去去就回!」便頭也不回地將船駛離岸邊。
小船在海上安穩地駛著,海面是深邃的藏青色,天空萬里無雲藍得清澈,柳翼不由得想到五年前一樣是在這樣的晴空下,他們的漁船卻突遇風雨而沉沒了,自己也不知是什麼福氣才被二人所救,也才有機會學得一身武功。人生可就是這樣,柳暗花明,誰也不知道一帆風順下是否會遇上災難,而後是否會否極泰來。
然這次一路上風平浪靜、小船也較外表看起來的堅固安穩,倒真是一路無波。柳翼恍惚地想著些摸不著邊際的事,直到凌霄喚他才猛地回神,原來已可瞧見遠處港口的模糊影子,凌霄將小船停下要柳翼東西拿著自個兒過去。
「我可不方便過去啦,你自個兒去吧,這麼段距離總死不了的吧?」凌霄笑著坐下,當真沒任何要繼續往前的意思。柳翼估算著至岸邊的距離,幸是他自小跟著船長、勉叔,水性倒也稱得上不錯,否則給兩人救活卻讓淹死了實在是一大笑話。
當柳翼渾身濕透地上岸時回頭早已不見凌霄和小船的影子,柳翼尋思該是先找處客棧換套乾淨的衣服,所幸他衣服是濕了但兩人給的銀子可沒丟。凌霄載他到的這處城鎮雖不是柳翼原來的故鄉,仍是一熱鬧繁華的港鎮,在柳翼上岸的港口大路邊便可瞧見一處大客棧,人們穿梭進出、絡繹不絕。
已五年未問世事,柳翼換上他讓店小二買來的袍子後到客棧食堂讓小二隨意給他上幾樣菜,撿了張一群大聲喧鬧喝酒的大漢邊的桌子,便張著耳朵偷聽起男人們的對話。
「這位小哥,給您上咱店招牌竹葉青,要知道這酒可是……」小二說得口沫橫飛,柳翼朝他笑笑塞了幾兩打發他離開,斟了杯酒一口飲下,酒是溫潤入喉然不善喝酒的柳翼仍是被嗆出兩眼淚花。
「二師父說得對,這酒還是少喝為妙。」柳翼自語,擱下酒瓶、嗑著瓜子凝神偷聽。
隔壁自剛剛便討論得起勁,一名粗獷、蓄著一臉濃鬍的漢子一口將碗中的酒飲盡,再豪氣地抹了把嘴,搭著隔壁的男人道:「那攝魂劍宋祥的女娃可真是誘人,那小蠻腰真想讓人擰一把。」語畢,手還跟著做了個手勢,同桌的幾個男人瞧見哄地笑罵,說瞧你下流的。
「人家可是武林盟主的千金呢,哪輪得著咱們這等粗人,別作夢了!」被大漢搭著肩的男人啐道,又一口黃湯下肚,舉起酒甕正想倒酒卻發現早就見底,揮著手要小二再給上個兩罈。
「那倒是,說是那比武招親也輪不上咱的份,還是去湊湊熱鬧便罷。」另一個男人咂巴咂巴地嚼著牛肉道,嗓門之大柳翼暗自蹙起眉頭揉了揉耳朵。
塞了賞錢給小二,濃鬍大漢接過酒甕拍開封泥,才就著甕口喝了一大口便被隔壁的男人搶走,也不在意地接著道:「那是,武林各路人馬這不都湊到這小鎮了?咱們也正好趁此大賺一筆!但誰都知道那宋大小姐早心向著歐陽府家的公子,說是比武招親,誰又敢去拂盟主和無情派掌門的意呢?還不都上台作個樣子。歐陽少主年紀輕輕,那落花劍法可使得好呢!」
「想當年我也曾和歐陽少主比試過,不到十招便敗啦!」又不知是哪一名男子發話,惹得眾人哄堂大笑,又一人道:「那算啥,我可三招就不敵啦!」眾人一聽更是捧腹大笑,一時像是要把屋頂掀翻似的吵雜。
「那歐陽少主不就成了最有機會接任武林盟主的人?世上好事可都便宜了他們這些人。」濃鬍漢子問道,方才被他搭著肩的褐衣男子答:「可不是?咱還是乖乖守著本分吧。」
眾人頓時一陣靜默,此時不知是哪個人又提到前幾天跟著空山派來到鎮上的婢女多麼嬌豔可人,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聊起曾見過的美女。柳翼斂了心神不再多聽,心下自語道這可有趣極了,自己雖是跟著師父們修習武功卻也未曾有機會見識他人的武藝,何不去瞧瞧、開開眼界?
思量間隔壁的大漢早吃飽喝足,吆喝著要店家來算帳,柳翼扔下吃到一半的酒菜,塞了錠銀子給小二,也跟著大漢們走出了客棧。
假裝逛著街道,柳翼跟著大漢晃了大半圈鎮子也沒瞧見他們走向哪個比武招親的會場,正想乾脆找個人問路算了,前面的男人們終於走向一處人群嘈雜的廣場,一面大旗上大大的「比武招親」四字在風中飄揚,最前方的樓閣上搭了五彩繽紛、豪華大氣的棚子,遠遠可瞧見幾個人影坐在裡頭,應就是那宋府的主人、小姐了。
柳翼心下正是歡喜著找對地方啦,回頭便撞上一人,抬頭發現竟是方才隔壁桌的濃鬍大漢,正暗叫不妙,對方卻大力拍了他的肩一把,扯著極大的嗓門道:「我道是哪個小賊竟跟了咱們一路,原來是想湊這比武招親的熱鬧,小兄弟你可也是想抱得美人歸?」
柳翼還未明白狀況,連一聲也沒來得及辯解,那大漢便開心地扯著他鑽進了人群最前方。